【刑林】相爱守恒定律（2）
【工作】
说是给警局当顾问，其实林辰也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工作可做，最多就是协助公安系统内数据预测模型的应用和调试。虽然不止一次跟刑从连说过，这个工作找任何一个数学系的研究生，或跟过几个上进好学，跟过几个大项目的本科生都能应付，而自己的专业和这个并不算完全合适，但刑从连总是跟他说每次在这种时候都会以自己是他的上司为理由，独裁主义者似的告诉林辰，他就是这个职位的唯一人选。
。
皮鞋拍打地面的清脆脚步声贯穿整个宽敞明亮的警局，刑从连边走边把手里的文件交给身后的女警
“把这份文件交给经侦看看，着重让他们查一下上面第三笔汇款和入账公司，最好能顺藤摸瓜找出来该公司近十年投资超过千万的项目。”
身后女生应声，利落地接过文件转身离开。
“王朝？”
“在呢老大”
“东区出了个重案，叫上你阿辰哥哥，立刻跟我们去现场。” 他头也没回地吩咐道。
王朝小同志单手抱着电脑，听到刑从连的命令后用空闲的右手冲他敬了个礼，刚准备向办公室一路狂奔，就在不远处望见了一道颀长的身影——那人正端着还冒着热气的咖啡，不知道在和某个看似是上面派来巡查的领导交谈什么，不过从领导欣慰的表情来看，二人的对话似乎非常顺利。
“我们警局的风评一向很好，虽然宏景是个小地方，但治安工作异常重要，毕竟这里距离永川的车程不远，近几年的经济全部依靠在永川周围的旅游业，给游客们一个安全的旅程就是我们最好的广告语。”
姓宋的领导点点头，脸上流露出不知是真挚还是虚伪的一丝笑容，拍了拍林辰的肩膀：“小林啊，宏景市局能有你这样能说会道的顾问真是他们的福气，说到永川，我听你说话有点那边的特色，你大学是在那里读的吗？”
“是的，我今年刚刚从永川大学毕业” 林辰并没有故作谦虚地回答道。
“好，高材生啊” 宋主任笑呵呵地夸赞道，似乎对男生方才的回答不太满意，“你父母应该很欣慰吧”
林辰刚要开口说些什么，便被一道声音打住。
“阿辰哥哥！” 王朝边跑边喊，“老大叫你现在跟他出一趟现场，东区那边出了个案子”
男生先是一愣，随后看了一眼姓宋的老人家，眼角一弯，露出一个客气又正式的笑容。
“那边有了新案子，我得失陪了，您保重”
话音刚落，刚刚在楼道里狂奔的身影就闪现在林辰面前，也冲着老人恭敬地一笑——“不好意思，现在案子出了状况，我们得失陪了”
随后反戴鸭舌帽的少年便和穿着白衬衫黑西裤的青年并排消失在了楼道尽头的拐角处。
咚！车门应声关闭，刑从连在拉安全带时下意识用余光瞟了一眼副驾，看到的却是一台笔记本和咬着棒棒糖的少年，动作一滞。
“你怎么做的这了，滚后面去，让你阿辰哥哥坐副驾”
少年斜了他一眼，凭什么啊，我刚刚都替你得罪领导了，连坐个副驾的权利都没有吗，我的饭碗也是饭碗，啊！”
刑从连想都没想地抽了王朝一记头皮：“嘶，废话怎么这么多，让你滚就滚，还需要理由？”
少年吃痛，摸了摸后脑勺，灰溜溜地下车给林辰开了副驾驶的门，然后坐到了后排，在确认老大在从这个角度抽不到自己后，嘟囔了一句：“还是阿辰哥哥好，从来不打我也不欺负我，还一直很关心我”
从后排看，刑从连在后视镜里那挑眉的动作极为明显，恨不得用唇语告诉他 “你这个月零花钱没了”，王朝在炸毛的同时尖叫了一声，随后倒在后排座椅上，姿势极其具有喜剧效果。
此时坐在副驾驶的林辰也通过后视镜看了后排的少年一眼，轻轻笑着摇头，又将目光看向左边的人。
“怎么，他今天是不是特别幼稚，回去我就收拾他” 刑从连的感官敏锐的吓人，林辰几秒钟的目光都能被他精确逮住，这会儿正好是红灯，他缓缓踩下刹车，一双湖水般碧绿的眼睛注视着林辰，眼底是藏不住的笑意。
“没有，你也挺幼稚的” 林辰收回目光平视前方，嘴角轻微上扬，留给他一个几乎暧昧的笑颜，“我其实特别喜欢看你们两个斗嘴，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觉得你每次全然获胜的语气和表情，和王朝不服气的强调总是让我也很开心”
“那你真是应该来我家住，我教育他，他每次都和我顶嘴，只能靠暴力制服他，” 前方绿灯亮起，汽车缓缓启动，“说真的，你刚来宏景，警局附近的房子没有什么条件好的，我看那小子也挺粘你的，你说不定能治治他”
“我刚在警局旁边租了房子，我觉得还不错，暂时应该不用麻烦了，有时间一定去刑队长家里做客”
林辰少见地给出了委婉的答复，并主动完结了这段不算很长的对话，还不行，现在还太早了，他想。
【擅长】
“嘀哩嘀哩！”
现场早已被当地派出所民警封锁，在距离路段八百米远的岔路口时便立了路段封锁的警示牌，这会儿除了几个警员低声交谈的声音外，几乎一片死寂。显得由远及近的警笛声和汽车刹车轮胎时与粗糙柏油马路摩擦地声音显得极为刺耳。
刑从连迈开长腿下车，随后直接跟当地民警亮出证件。
“我们是市局刑侦队的，刚刚接到消息接手这个案子” 他边说边向不远处被警戒线围住的区域瞄了一眼，皱了皱眉，“案发时间和周围监控调先汇报还得麻烦你们先汇报一下，最好再把现场的笔记和后去以后的出警记录给我一份，不是不信任您，就是怕某些关键性细节出现偏差，耽误侦破工作和时间。”
大概是官大一级的压迫感，看上去比刑从连年长不少的老民警只是在他吩咐完后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不露神色地吩咐了一声身边的实习生，仅此而已。
“小魏，来给刑队长汇报一下现场情况”
名叫小魏的实习生闻声立刻抱着写字板跑来，照着纸张上记录的事情开始一一汇报：
“死者吴倾，四十二岁，死者身上致命伤为钝器造成，预估死亡时间为今日凌晨两点整到两点三十分之间。他前是这附近一家小卖部的老板，平时身边没什么朋友，父母都在外地，和他住在一起的只有他妻子，也就是几小时前报警那位。”
“你可以直接说重点的” 刑从连大概是说完才觉得这句话有些过于傲娇了，后面赶紧跟了解释“地方辖区内的蓄意查人案不会惊动到市局，这起案子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你可以直说，其他的我们可以直接看你们的记录。”
那位实习生点头，大概是被男人严肃的语气震慑到了，颤颤巍巍道：“我们本来打算把尸体搬回去化验就收工道，结果那个吴太太一定坚持说让我们再挖挖，一口咬定呢地下有东西，结果不挖不知道，一挖就找到了这十斤整的白色粉末。”
刑从连脸色一变，正准备朝专业侦查人员聚集的地方走去，身后便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化验结果出来了吗，如果没有化学检查报告，其实可以不用说的这么神秘莫测的”
男生声音冷淡，听不出什么语气。
辖区派出所的资源有限，在短时间内拿到实验室级别的验尸和现场土壤，以及疑似毒品的检查报告实在是困难，但随着近几年犯罪小说和视听作品的盛行，在现实生活中一旦某个犯罪现场出现大量的粉末状固体，大部分人会理所应当地联想到毒品这类的违禁物品，反倒忽略一个重要的事实——这个世界上常见的，粉末状的，和违禁品相像的事物太多了，在没有科学检验报告的情况下，很多人甚至可以在家里调配出以假乱真的“白粉”
“对于毒品这件事，敏感是极好的，但犯人也极有可能利用了这一点引导我们去调查追踪这些“药物”的来源，从而令我们错失了最佳破案时间。”
在场的所有目光不约而同地聚焦到了他身上。
“既然是交接案子，那么还得您这边多多协助” 林辰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地重复了刑从连方才的话。
“哦，那这位警官对这起案子有什么看法？” 一旁地方派驻所的民警问道。
林辰没有急着给出回复，反而朝拦着警戒线的尸体方向走了几步，以询问的语气开口：“我能靠前看看吗？”
受害人的尸体还没来得及被裹尸袋包住，以林辰的站的角度，只要轻轻一侧身就能看到吴倾额头可怖的大坑和周围大面积的青紫，虽然人才死了不到24小时，但身上鲜活的气息也早已灰飞烟灭，看起来犹如万圣节鬼屋里跳出里的鬼，看一眼就让大多数人腿软。
不过这会儿林辰倒也没害怕，只是在看了一眼尸体后目光刻意避开，只是感到有些生理上的不太舒服，这不妨碍他继续琢磨刚刚的问题——这起案子到底是什么性质？
按理说，若钝器击打头部这类被判定为致命伤，案件基本上就可以被归为激情杀人，但那十斤有余的白色粉末又代表着什么？
男生就这样站在了警戒线前愣了几秒，才转身回复刚刚的警员。
“对不起，刚刚也许是我把情况设想得太天真了，现实情况可能会复杂很多，我可能得回去尸检和化验报告再捋捋线索”
话音刚落，就见法医那边也已经把身体装好，几个人跟“风光大葬”受害者似的把尸体扛到了车里。
刑从连大约是听出来了林辰有不方便公之于众的猜测，立刻吩咐身边的人准备收队，笑着跟其他老警官告了辞。
随着车门关闭的重响，坐在副驾上的男生才感受到了一丝安全感，如释重负般地松了口气，下意识地看向了坐在驾驶座上的人。
刑从连趁着路口的红灯，在察觉到他的目光后也向他看去。
“想说什么都可以，我完全信任你。”
林辰应了一声：“我本来以为案子很简单，只要判别出大体方向后跟线索就好，破案在我之前的刻板印象里，一致是一份人力物力大于脑力的工作。”
男人想了想，并没有完全反驳：“你说的也没错，毕竟我们有证据才能抓人，光靠脑子可写不了结案报告。过人的智商或许能帮我们尽快挽救更多生命，但真正将犯人绳之以法的永远是证据。”
林辰摇头，“不是的，虽然我还没跟过几个案子，但我总感觉，警方这次会被嫌疑人牵着鼻子走”
“什么意思？” 红绿灯由红转绿，，刑从连不太方便侧过头听林辰讲话，但肉眼可见地收起了上车前教育王朝的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眉目又变成了每次执行任务时雷厉风行的刑队长。
“刚刚那具尸体的外伤，那么明显的激情杀人，吴倾的夫人坚持要警员向下挖很可疑，如果她知道什么重要线索完全可以在做笔录的时候说，她这样的举动明显是在引导我们去查那些白色粉末。” 林辰靠在座椅靠背上，手里神太自若地分析道，于刚刚那个在案发现场险些险些“失控”的自己判若两人。
“有道理，这样的情况通常我们会派人分别跟进每一个疑点的进程，但这个办法有一个致命的缺点——”
“效率低” 林辰抢答道，“这个方法对其他案子的小分支很有效，但针对这个案子，如果让警方过度关注了这些东西，反而会使我们忽略的受害者给我们留下的线索。然而，犯罪者这么干的原因基本上可以归于两个：一，ta享受这种将警方玩弄于股掌之中的快感，大概率就是我们常说的，自恋型人格障碍患者; 二，他自己人深知自己一定会有暴露的痕迹，所以在和警方打时间差。”
刑从连不置可否 “那在你看来，这个行凶者更像是哪一种？”
林辰欲言又止。
“这个还是需要请专业的心理学顾问来看，我说的万一有误，会耽误大量宝贵的侦破时间”
“我知道，但我要的是你的看法，林顾问。” 男人打着灯把车停在了路边，转过头目光深沉地看着他，神态除了严肃外，还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林辰没有介意刑从连的语气，看了一眼他，又叹了口气：“第二种，我觉得凶手在和我们打时间差，必须尽快抓住他才行”
“很好” 一闪而过的强势如潮水般退去，“我完全相信你的直觉”
刑从连再次平稳地将车启动，方才的一幕就像幻觉一样，从未发生，这一路两人也再没提及任何与案子相关的话题，直到汽车缓缓止步在警局门口，林辰才想起什么，打算开口唤刑从连的名字。
“刑...”
“林辰，” 刑从连直接用自己的声音盖过了男生的，似乎已经猜到了他的心思，“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真的很擅长干这个？”
林辰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刑从连口中的“那个”是指什么，却下意识地先回了一句谢谢。
刑从连笑着替他开了车门：“不用说谢谢，你本来就是专业的，这是当之无愧。”
无论如何，林辰还是再次道了谢，心想刑从连大概说的是物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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